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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明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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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沈一一才是沈毓北和俞祁初的女兒,那麽現在這位沈俞又是何人?

今天中午俞祁正和白詩蓉的這場酒宴,俞盛廷並未在場,而是在醫院陪著俞菀吟,因此在看到曾翊被送來搶救時十分的驚詫。

更讓他詫異的是,父親似是有些呆呆的,姑母俞祁沅整個人癱倒在顧禮身上,顧禮的臉色異常的難看,繼母似乎是傻了一般,還有賀景軒兄弟。

俞盛廷壓制著心頭怪異的情緒,看向顧禮,問:“怎麽回事,曾先生怎麽會受傷?”

顧禮擡眼,喉嚨幹澀,眼眶泛著血絲,看著表哥,實在是不知該如何說。

今天中午的酒宴,沈家的長子沈容慎也沒有在場,就在顧禮躊躇著不知該說的時候,沈容慎匆匆而來,步子踏得很響,特制的軍靴敲擊著醫院走廊光滑的地板,一聲一聲,急促而有力,似乎敲在了每一個人的心房之上。

沈容慎掃視全場,走到賀景瓴面前,不解地問:“怎麽回事?”

他剛剛到家,陪著祖父說了幾句話賀景瓴就給他打電話,電話裏說得不清不楚的,但是有一點,他們沈家找錯人了,沈一一才是沈家的小姐,然後又直接通知他來醫院,這究竟是什麽情況?

“誰住院,曾翊?沈一一捅傷了曾翊?”

聞言,俞盛廷不可置信地看向沈容慎:“你說什麽?”沈一一捅傷了曾翊,這是個什麽情況!

賀景瓴上前兩步,沙啞著嗓音問:“現在的沈俞到底是怎麽找到的,她身上除了那一張父母年輕時的舊照之外還有其他的東西嗎?還有,你們俞家去做親子鑒定時候,確定沒有被人做過手腳?”

“你什麽意思?”

“哥,”顧禮叫道,等俞盛廷看向他,苦澀一笑,然後把今天中午的事全部說了一遍。

俞盛廷不自覺地紅了眼眶,身體似乎有些支撐不住,一手扶著墻壁,一手扶著額頭,軟軟地沿著墻壁滑了下去。

沈容慎一只手握成拳,青筋暴立,咬緊牙關,平覆片刻之後拿出手機給堂弟沈容恒打電話,低沈道:“什麽都別問,現在,立刻把沈俞帶到醫院來。”

不知是不是聽到沈俞二字受了刺激,猛地,俞盛廷眼中一道精光閃過,連滾帶爬地跑到白詩蓉面前,冷聲道:“你知道的是不是,你肯定什麽都知道對不對!”

白詩蓉坐在一個角落裏,將自己蜷縮起來,把頭埋入膝蓋間,不言不語,置若罔聞。

俞盛廷似是發了狂,狠狠地揪著白詩蓉的手臂把她拖起來,語氣帶著肯定:“我問你,我小姑當年是不是回來過,你是不是讓她在大雨裏跪了一天,沈一一是不是我小姑的女兒,現在這個沈俞,是不是你找來的,為了遺產是不是!”

俞祁正一無所覺,眼神放空,眼裏沒了焦距,呆呆地註視著手術室的大門一動不動。

白詩蓉笑了,猶如開到奢靡花事了。

“是!”

“哈哈哈!”

俞盛廷仰天大笑,無力地松開了白詩蓉,只覺得老天像是跟他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,他像是做了一個漫長而昏暗的夢,沒有止境。

沈容慎不想再聽那些道聽途說的東西,在沈容恒帶著沈俞抵達醫院之後,毫不遲疑地帶著沈俞去做鑒定,看著醫生當場就要結果,想作假都不可能;接著,讓賀景軒去找沈一一,拿沈一一的一根頭發來。

只是,賀景軒還沒回來,沈俞自己就支撐不住,把所有的話說了出來。

她是白詩蓉的一個遠房侄女,俞祁初的照片是白詩蓉給她的,幼師的工作也是白詩蓉給她安排的,至於她現在的這張臉,是照著俞祁初的照片整容的。

良久,沈容恒對著沈容慎說:“大哥,我去打電話叫表哥回來吧。”

“不!”沈容慎搖頭,梗著脖子反駁,只是聲音透著一股無力與虛弱:“這只能證明她不是我們沈家的女兒,不能證明沈一一就是小叔的孩子。我要證據,實實在在的證據,而不是再聽旁人的故事!”

賀景軒是和左則佑一起到的,左則佑遞了沈一一的一根頭發過去,沈容慎拔了一根自己的頭發,交給院長,讓他即刻就做鑒定,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。

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,夜幕悄然而至。

曾翊被搶救回來,在允許探視之後,左則佑進入病房,拉了一個椅子坐下。

等他睜開眼睛,左則佑問:“這個時候,我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,當年的車禍,是不是你在幕後主使。”

曾翊臉色蒼白,面上毫無血色,聞言,輕輕搖頭:“不是,我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?”

左則佑默了默,拿出一個小盒子,從中取出一條項鏈,項鏈中間掛著的是一條墨魚色的小魚,遞到曾翊眼前。

曾翊呆呆地看了許久,眼底閃現著淚光,自嘲般地笑了,越笑越大聲,扯動了傷口,一陣刺痛傳來,卻讓他的頭腦異常的清晰;嘴角帶笑,眼裏有著回憶:“是,我見到了初兒,還有她身邊的小女孩,她的女兒,叫小魚兒,這是我送給小魚兒的禮物。”

左則佑眼角餘光瞥見賀景軒,將項鏈收起來,對著曾翊微微頷首:“曾先生好好休息吧。”

“等等,”曾翊叫住左則佑,艱難地出聲:“能不能讓我再見小魚兒一面?”

左則佑一頓,轉過身看向曾翊,平靜道:“如果她願意的話,我可以帶她過來。”話落,走出病房,關上病房的大門。

賀景軒將手中薄薄的一張紙遞給左則佑,左則佑掃了一眼,沒接。

“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?”

“在我娶她之前。”

賀景軒定定地看看左則佑一眼,而後自嘲一笑:“為什麽,這麽大的事,這麽多年,你就這麽冷眼旁觀,一個字都不願意說?”

“說?”左則佑哼笑一聲,一臉平靜地反問:“你想讓我說什麽,怎麽說?沈一一自己也是懷著萌萌的時候才聽到了沈、俞兩家當年那場舊聞軼事。

然後她就開始懷疑她父親當年的車禍不是意外,重新開始去查,自始至終她就沒有想過要跟沈家或是俞家扯上一分一毫的關系。

她自己不是說了,她父母都是孤兒,何況沈家是這一兩年才松口要去找人的,在那之前,你覺得我能說什麽?再說這一年來,我旁敲側擊地提醒過幾次,你們有誰把我的話放在心上過?

現在你們把沈俞找到了,我是不是應該說一聲,恭喜?

退一萬步講,沈一一和她的父母不是長得一點相似之處都沒有吧,她不是姓沈的,她這麽一個大活人在你們眼皮子底下活蹦亂跳了這麽多年,誰都看得出來她和俞菀吟長得有幾分相似,為什麽從來沒有人懷疑過她的身份?”

左則佑語氣溫和,說出的話亦是不疾不徐,猶如一滴清水滴入燒紅的烙鐵之中,瞬間蒸發的同時拉起的是那焦灼翻滾的血絲,無言的傷痛。

賀景軒吶吶地,無以言對,低下了頭,手亦無力地垂下。

左則佑看著這個明亮而幽長的走廊,四周寂靜地可怕,空蕩幽深,嘆了一口氣,擡手拍了拍賀景軒的肩,轉身走開。

沈容慎帶著沈容恒在電梯口堵住了左則佑,沈容慎想帶沈一一回沈家去見沈啟艙。

左則佑看了沈容慎一眼,別開眼,看向往這邊走近的俞盛廷,直到俞盛廷走到眼前,才緩緩道:“明天,是我岳母的祭日。”

俞盛廷的心猛地一揪,力持平靜壓抑著聲音對左則佑說:“我想見見她。”

“在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,曾經對於你們要找她父母的做法嗤之以鼻。”左則佑看著眼前的三個人,平淡地說道:“她活了二十多年,你們從來都不曾出現在她的生活中過,現在這樣的情況下,你們想認她,你們覺得她憑什麽要答應?

她跟你們沒有關系,生死,不相幹,這是她自己的話。如果你們非要見她本人,我可以帶你們去見,不過她說的話,一定比我難聽。”

“無妨。”沈默片刻,沈容慎說道。

“那好。”左則佑同意,轉身離去。

漫無邊際的黑暗籠罩著整個房間,空洞而麻木。

沈一一赤著腳裹著左則佑的大衣坐在客廳的沙發裏,自從酒店回來之後就一直坐著,坐著,不曾喝過一滴水,不曾吃過一粒米。

左則佑回到家,打開大門的瞬間眼前漆黑一片,開了燈之後就看見沈一一蜷縮在沙發裏,呆呆的樣子,看得他的心一陣難受壓抑。

沈一一看到左則佑,擡頭,倏爾一笑,問:“你把事情處理完了?有權有勢就是不一樣,我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對人捅刀子還是安然無恙,曾翊死了嗎?”

“沒有!”

“那真是可惜了!”

左則佑坐到沈一一的對面,平靜地問:“為什麽?”

“那你呢?老公,你在我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把它攤開來,我當時就在想應該怎麽做,才能讓資源得到最優的配置。”

沈一一詭異一笑,那張傾城的臉上仿佛開出了妖艷而絢麗的食人花,嬌嫩、狠絕。

“老公,你不覺得只有曾翊死了這一切才夠本!我能殺了他最好,要是我因此入獄,沈啟艙和俞衡這輩子就別想安寧;我要是運氣好,就能拉著他們一起陪葬,我現在安然無恙地待在自己家裏,那他們就別想過得痛快!”

左則佑垂眸,沈一一想的不是運氣好,而是沈啟艙和俞衡年紀大了,情緒劇烈起伏說不定一口氣提不上來就要跟著去了。

“你恨他們?”

沈一一搖頭:“不恨!但是我討厭那些個嘴臉,你今天不是看到了,平日裏高高在上對我不屑一顧;有求於人還一副施舍我的姿態;等知道了我是誰,這臉變得可真是夠快的。”

左則佑嘆了一口氣:“你不覺得那是人之常情嗎?”

“哦,老公,你的意思,是我就應該被人輕賤、呼來喝去。我要是猜的不差,應該有人要你帶我去沈家或是俞家吧。”沈一一冷笑一聲:“憑什麽!”

“我答應了安排你們見面。”

“你安排了我可以拒絕嗎?”

左則佑有些無力:“上樓吧。”

沈一一彎彎唇,笑得很是甜蜜:“好啊,老公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今天雙更,下一章應該也是晚上7、8點左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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